對冒頓心有所屬的女子中, 不乏許多平民百姓和王公貴族之女, 然而, 冒頓與生俱來的”致命”的吸引力, 還讓他父王頭曼單于的新寵閼氏也為之著迷.
這位新寵閼氏年輕貎美, 風姿綽約, 頭曼單于對她是寵愛有加, 有求必應, 尤其是在新閼氏為頭曼單于誔下一子後, 這位新閼氏的地位更是無人可比, 只怕是如果她開口要天上的星星, 頭曼單于都會想方設法的為她拿到.
她的地位, 在頭曼單于的心中, 就是這麼重要. 然而, 在她的心中, 卻只有繼子冒頓一人!
冒頓是個心有大志的草原男兒, 愛情本就不是在草原上生存下去最重要的因素, 身為匈奴王子, 他深深知道唯有兵強馬壯才能在這一片廣濶的草原上稱王. 父王的新閼氏決不會是他通往單于大位的助力, 卻絕對是一大阻力, 所以對於新閼氏不斷的求好示愛, 冒頓選擇了忽視.
在幾次的求愛不果後, 她, 由愛生恨, 於是決定報復對她視若無睹的冒頓.
即然決定報復, 自然更加的在頭曼單于身上下功夫, 吹枕邊風. 新寵閼氏不會開口要求天上的星星, 卻開口要了草原上的太陽. 天上的星星, 頭曼單于縱使是心有餘也力不足, 然而草原上的太陽卻是頭曼給的起的 – 下一任的單于之位.
在弱肉強食的游牧民族文化中, 向來是以兵強馬壯者為贏家, 要想在草原上稱王, 並不是單單由草原上的王說了算的. 縱使頭曼單于一心想立新閼氏之子為接班人好取悅於自己心愛的女人, 但年輕有為英勇聰明的冒頓卻成為頭曼單于立新閼氏之子的絆腳石.
就在頭曼單于為此頭痛不已, 想不出如何廢立在草原上早已聲名遠播的冒頓時, 陰柔狡黠聰慧無比的閼氏為頭曼單于想出一妙計 – 讓冒頓以匈奴王子的身份為匈奴使節出使月氏國.
由於當時匈奴與月氏的關係相當惡劣,二國之間時有爭戰,偶爾雙方為了能維持短暫的和平,會約定互派使節作為人質,而這使節通常都是該國的太子, 如若一方犯規, 另一方就會殺了對方的接班人, 二國以此為制約, 從而實現「井水不犯河水」的目的.
這位年輕貎美卻心如蛇蠍的新閼氏便想出了這一計, 讓自己得不到的冒頓, 也絕不讓別的女子得到.
就在冒頓領命前往月氏為質子時, 頭曼單于便已開始整兵待發, 準備趁月氏於不備一舉攻下月氏. 因為以冒頓在草原上早已樹立的名聲, 不論在匈奴內部, 或是匈奴週邊的幾個遊牧國家, 都認為冒頓必為匈奴鐵板釘釘的下一位單于接班人, 月氏人民還為了迎接冒頓的到來, 大開宴席, 認為二國將因冒頓的到來而有數年的和平.
頭曼單于打著一箭雙鵰的算盤, 認為這回不但可以一舉殲滅一直以來芒刺在背的月氏, 還能換得美人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折損了既是兒子又是將才的冒頓, 不過也不打緊, 冒頓的光芒, 的確也為頭曼單于帶來了一點隱憂, 雖是自己的兒子, 但自己還不想退位, 可偏偏冒頓的英勇善戰似乎有要把他硬逼退位的意味.
草原上的王, 如同山林中的猛虎, 實有一山不容二虎之味. 當幼虎長大成年, 老虎王勢必會被新虎王逐出獸群, 孤老餓死, 最終, 這樣曾經叱吒一時的萬獸之王, 在荒野中也只能成為鬣狗秃鷹的盤中飧, 咀上肉.
想到這, 不如順水推舟的如了美人的願, 不但把自己的隱患送出門, 還能拔了背上的刺, 嗯, 還不是一根, 而是兩根. 別以為頭曼不知道懷抱中的美人心裡想的是誰!
就在匈奴這邊正在整兵待發之際, 冒頓人已到了月氏. 月氏王開心的大擺宴席的招待這位未來的匈奴王. 冒頓雖是匈奴送來的質子, 但冒頓王子在草原上的名聲早已傳遍西域各國, 冒頓會是下一任的匈奴單于, 那已是眾所揭知之事, 月氏對於頭曼單于會送冒頓為質子一事, 那可是打從心底相信匈奴是一心求和, 那麼對於這位未來的匈奴王, 月氏王自是一丁點兒都不敢待慢的.
月氏坐擁今天的河西走廊一帶, 匈奴位置月氏以東, 月氏常與位於匈奴以東的東胡聯手夾擊匈奴, 讓新興的匈奴部落苦不堪言. 河西走廊因為祁連山的雪水, 水量豐富, 氣候乾燥, 是一片非常適合遊牧民族放羊牧馬的駐牧地. 而月氏掌控河西走廊的時間並不長久, 月氏也是和位於月氏以西的烏孫幾經爭鬥之後, 才逐漸占據了河西走廊.
月氏王心中打的如意算盤是, 如果能和匈奴結盟, 讓匈奴去攻打東胡, 減弱東胡的國力替自己免去了後顧之憂, 自己便可趁機一舉滅了烏孫, 到時再轉頭回來對付匈奴. 所以對於今天送來的冒頓王子, 月氏王可是以禮相待, 一點對待質子的傲慢都沒有.
月氏王宮此時正當歌舞曼妙, 酒酣耳热之時, 突有快報傳來, 說是匈奴大兵進攻, 月氏邊境失守, 月氏王大驚大怒, 馬上下令侍衛拿下眼前的匈奴質子冒頓.
對於冒頓, 他雖未曾料到自己的父親會下此毒手, 但倒也不算吃驚, 畢竟, 他曾多次拒絕父親的新寵閼氏, 聰明如他, 自然也看到了閼氏眼中的恨意.
面對匈奴突如其來的攻擊, 月氏王氣的滿臉通紅, 狠不得立馬砍下冒頓的頭丟到匈奴大軍中, 聰明機警的冒頓雖已被月氏侍衛拿下, 二把大刀架在脖子之上, 但仍不急不徐的對月氏王說道:
大王, 您就算砍下本王子的頭, 也僅僅是洩您個人的忿, 縱使此次您僥倖未被我父王大軍所滅, 您認為在元氣大傷之下的月氏還能逃的過我父王第二次, 甚至是第三次的圍剿嗎?
月氏王看著眼前這位年紀輕輕身材槐梧的匈奴王子, 對於他的處變不驚, 又氣又恨又佩服的問道: “難道你早已知道你父王要來攻打本王? 難道你就不怕本王殺了你嗎?“
冒頓鎮定卻掩不住忿怒的回道: “哼, 當然不知道. 如果知道, 本王子還會儍儍的被你抓到嗎? 但本王子已經猜到是誰讓我父王出兵攻打月氏的了.” 說到這, 冒頓口氣停頓看著眼前的月氏王, 再繼續說道: “大王, 你現在殺了我, 雖可暫時解你心頭之恨, 然而你月氏國便與我全匈奴部眾為敵, 你月氏邊境將永無寧日, 如你今日不殺本王子, 待來日本王子必成為匈奴王, 本王子可以承諾您終本王一生, 必不主動攻打月氏國, 如何?“
月氏王聞言瞇起雙眼看著眼前這一位臨危不亂的匈奴王子. 一手捻著鬍子, 一邊慢慢跺步想著這筆交易划不划算.
如今這匈奴質子在他手中, 殺與不殺, 都在他的一句話而己, 也確實如這質子所言, 殺與不殺似乎變的與匈奴無關了, 當初全月氏上下因為冒頓王子的到來舉國歡騰的原因, 是因為月氏人相信月氏國有了冒頓為質子, 匈奴將不再侵犯月氏.
而今天居然在冒頓抵達月氏的第一天, 匈奴的大軍便已攻打到月氏邊境, 這擺明了匈奴王早有棄子之心.
殺了冒頓, 等於是幫了匈奴王頭曼單于一個大忙, 對自己反到沒有任何好處, 不如, 順了冒頓的話, 放了他, 估且不論冒頓是否信守承諾, 光是放了冒頓回匈奴, 便等同是給頭曼單于送了一條毒蛇.
不過, 要讓冒頓成為一條有用的毒蛇, 還不能只是單放, 還得讓他成為匈奴士兵口中的傳奇英雄.
背對著冒頓的月氏王此時一轉身, 自身旁的侍衛身上抽出一把大刀直指冒頓脖子, 冒頓二眼眨也不眨的盯著眼前這位與自己父親年歲相彷的月氏王, 不發一語.
月氏王對身邊的侍衛說道: “去, 出去和匈奴大軍放話, 如若不儘速退兵, 本王將立馬殺了他們的冒頓王子以洩心頭之恨.“
侍衛馬上應聲:”是!” 正當侍衛要步出大殿時, 月氏王大喝:”慢, 同時告訴我方大軍, 匈奴王子頭顱已被本王砍下, 讓我方大軍奮力大戰, 殺敵一百者重賞, 殺敵一千者, 待慶功宴時, 本王將以匈奴王子頭顱做為飲器為他慶功!” 侍衛聞言為之興奮大聲喝道:”是!” 便快步邁出大殿.
西域諸國在打仗時, 以砍下敵方的人頭數來論功行賞. 而如果有幸能砍下敵方皇族的人頭, 通常都會做成酒杯, 在慶功宴時拿來盛酒以示自己的功績卓越.
此時大殿中只剩下脖子上架著三把大刀的冒頓, 二個手拿大刀架在冒頓脖子上的侍衛, 和一手拿著大刀直指冒頓脖子的月氏王.
大殿裡安靜的連掉一根針都聽的見, 此時只聽的到四人的呼吸聲, 和遠方傳來的叫囂聲. 月氏王真心欽佩眼前的匈奴王子, 同時也開始猶豫自己下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這樣的一個男子, 一旦當上了匈奴王, 如若當真背信棄義, 估計自己將來要再贏過他, 也是不容易了, 手上的大刀瞬間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很微弱, 微弱到只有頂在刀尖上冒頓的喉頭能感受的到月氏王的顫抖. 冒頓知道, 自己的生死存亡便在這月氏王的一念之間了.
縱使機會微乎其微, 冒頓終究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倘若月氏王決定殺了他, 三把大刀架在脖子上的冒頓仍是要冒死一試的. 冒頓雙拳緊握正準備行動時, 月氏王的大刀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左一刀右一刀的把架著冒頓兩旁的侍衛砍死.
冒頓心中鬆了一口氣, 眨了眨雙眼看著月氏王, 月氏王的大刀自空中緩緩劃下, 劃開了冒頓胸前的衣服, 不偏不倚, 不輕不重的在冒頓胸前劃開了一刀口, 一道鮮血自冒頓胸口中沁出, 月氏王此時開口道: “去吧, 別忘了你對本王的承諾, 若有食言, 本王下次落刀就不會只是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了.”
冒頓明白這一刀的意義, 雙手抱拳謝過了月氏王, 彎身自地上拾起了侍衛的大刀, 轉身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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